南瓜粥里的温情[   男人忽然说,这南瓜是年前的吧?听老人讲,吃了隔年瓜,活到九十八。希望咱俩九十八岁的时候,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吃南瓜粥。男人话音刚落,她“扑哧”一下,吃到嘴里的粥也都全喷到了地上。  正在外面闲逛呢,忽然落起了小雨。她猛想起,晒在窗台上的南瓜忘了收。南瓜一旦淋了雨,很容易烂掉的,何况那几只南瓜还是年前买的,一直没舍得吃。她再也逛不下去了,跟女伴打了个招呼,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。  一路上,有股莫名的渴望陡然涌上来,涨得心头满满的。她渴望一进门,能看见男人正手脚忙乱地往屋里收南瓜。有个人帮着惦记这些南瓜,会让她感到温暖。可男人出差在外半个多月了,如果他能在这一刻出现在她面前,该多好呵。  她本是个江南女子,却嫁到了北方的这座小城。一开始,她很不喜欢这里,春天风沙大,刚入冬就冷得出奇。但这里却有个她喜欢的男人,还有,她爱吃的南瓜粥。  这里的南瓜,外表黢黑且疙里疙瘩的,但肉质坚硬,和着小米熬成粥,吃起来面甜爽口,让她在整个冬天里有了念想。就像她的男人,虽然貌不出众,但举手投足间带出来的那股子“憨劲儿”,却让人心里踏实。每年从南瓜一上市,她就顿顿离不开南瓜粥了。有了这样的男人,有了这样的南瓜粥,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。渐渐地竟迷恋上了这里,眼中的小城也诗情画意了起来。  美中不足的是,男人不喜欢吃南瓜粥。他最爱吃外面的餐馆,昨天刚过罢涮锅瘾,今天就想吃卤煮,说不定明天又该馋烧烤了,仿佛永远吃不厌似的。她只好自己在家熬南瓜粥。她渴望男人也能喜欢上吃粥,两个人脸对脸坐着,各自端只粥碗往嘴里划拉,男人会发出很大的响声,呼呼噜噜的,香甜的声音让她感到舒坦而熨贴。但这幸福于她,似乎是一种奢望了。  她就纳闷,这么好的南瓜,生在本地的他咋就不爱吃呢?而她,千里之遥嫁到这里,怎么偏偏好这口呢?  春节临近时,男人突然被公司里安排出差,要走十多天的样子。男人走后,她独自守着空荡荡的房间,一颗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了。跟男人通过几次电话,他说他们在外面的伙食不错,天天都是美味佳肴。而她,一个人的日子总是对付,粥也懒得熬了。摆放在屋角的几只大南瓜,又被她搬出来放到向阳的窗台上。  还未等她的一只脚跨进房门呢,就先耸起了鼻子,四处嗅着:好香!八成是谁在熬南瓜粥吧?难不成是他……回来了?  果然,男人从里面迎了出来。她心头一喜,怎么出了一趟差,也爱吃南瓜粥了?她热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,不放心地嗔责,会熬吗你?说话间已快步走进了厨房,她打开锅盖一看,嘿,熬得粘粘乎乎的,恰到火候。心底暗暗赞了一声,嘴里却问:这半个月在外面天天下馆子,山珍海味吃腻了啊?男人认真地说,那些东西还真吃腻了,如今就想吃一碗香喷喷的南瓜粥。她爱怜地朝男人的额上戳了一指头,说,还不承认,其实也是个吃南瓜粥的命!哎,你啥时学会熬粥了?他说,这次出差,认识了一个朋友特会熬粥,跟他现学的。她不以为然,你平时又不爱吃粥,学这个干什么?他兴奋地说,给你熬呀!我不爱吃粥,还不能为爱吃粥的老婆大人熬碗粥呀?她娇嗔地回了一句:啥时学会耍贫嘴了?说着盛了一碗南瓜粥,犒赏般地先递给了他。  男人接过粥碗刚要吃,忽然说,这南瓜是年前的吧?听老人讲,吃了隔年瓜,活到九十八。希望咱俩九十八岁的时候,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吃南瓜粥。男人话音刚落,她“扑哧”一下,吃到嘴里的粥也都全喷到了地上。  怎么?我熬的粥不好吃么?男人疑惑地问。  她抹了把呛出来的泪,大笑着说,我是想九十八岁咱俩该是啥样子,头发白了,牙齿也掉光了,一双老手哆哆嗦嗦的,还能端得动粥碗吗?男人却不笑,认真地说,端不动粥碗,总拿得住匙子吧?那就你喂我一口,我喂你一口呗。来,张嘴!随着他的一声喊,一勺子南瓜粥已经伸到了她嘴边。  一间房,两口子,热乎乎的南瓜粥。爱吃粥的女人,会熬粥的男人。幸福的瞬间,也仿佛是一辈子。女人的眼睛突然就湿了,怕男人看见,她赶紧埋下头喝粥,到底忍不住,还是让几滴泪水落进了粥碗里。  幸福就像南瓜粥,一把米,两碗水,几块南瓜,掺和着下到婚姻的锅里,架在情感之火上慢慢熬,尽管有些庸常、琐细且平淡,只要把握得好火候,耐得下心思,熬出来的爱情之粥就滋味绵长,令人心暖。  ]

  男人忽然说,这南瓜是年前的吧?听老人讲,吃了隔年瓜,活到九十八。希望咱俩九十八岁的时候,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吃南瓜粥。男人话音刚落,她“扑哧”一下,吃到嘴里的粥也都全喷到了地上。
  正在外面闲逛呢,忽然落起了小雨。她猛想起,晒在窗台上的南瓜忘了收。南瓜一旦淋了雨,很容易烂掉的,何况那几只南瓜还是年前买的,一直没舍得吃。她再也逛不下去了,跟女伴打了个招呼,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。
  一路上,有股莫名的渴望陡然涌上来,涨得心头满满的。她渴望一进门,能看见男人正手脚忙乱地往屋里收南瓜。有个人帮着惦记这些南瓜,会让她感到温暖。可男人出差在外半个多月了,如果他能在这一刻出现在她面前,该多好呵。
  她本是个江南女子,却嫁到了北方的这座小城。一开始,她很不喜欢这里,春天风沙大,刚入冬就冷得出奇。但这里却有个她喜欢的男人,还有,她爱吃的南瓜粥。
  这里的南瓜,外表黢黑且疙里疙瘩的,但肉质坚硬,和着小米熬成粥,吃起来面甜爽口,让她在整个冬天里有了念想。就像她的男人,虽然貌不出众,但举手投足间带出来的那股子“憨劲儿”,却让人心里踏实。每年从南瓜一上市,她就顿顿离不开南瓜粥了。有了这样的男人,有了这样的南瓜粥,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。渐渐地竟迷恋上了这里,眼中的小城也诗情画意了起来。
  美中不足的是,男人不喜欢吃南瓜粥。他最爱吃外面的餐馆,昨天刚过罢涮锅瘾,今天就想吃卤煮,说不定明天又该馋烧烤了,仿佛永远吃不厌似的。她只好自己在家熬南瓜粥。她渴望男人也能喜欢上吃粥,两个人脸对脸坐着,各自端只粥碗往嘴里划拉,男人会发出很大的响声,呼呼噜噜的,香甜的声音让她感到舒坦而熨贴。但这幸福于她,似乎是一种奢望了。
  她就纳闷,这么好的南瓜,生在本地的他咋就不爱吃呢?而她,千里之遥嫁到这里,怎么偏偏好这口呢?
  春节临近时,男人突然被公司里安排出差,要走十多天的样子。男人走后,她独自守着空荡荡的房间,一颗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了。跟男人通过几次电话,他说他们在外面的伙食不错,天天都是美味佳肴。而她,一个人的日子总是对付,粥也懒得熬了。摆放在屋角的几只大南瓜,又被她搬出来放到向阳的窗台上。
  还未等她的一只脚跨进房门呢,就先耸起了鼻子,四处嗅着:好香!八成是谁在熬南瓜粥吧?难不成是他……回来了?
  果然,男人从里面迎了出来。她心头一喜,怎么出了一趟差,也爱吃南瓜粥了?她热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,不放心地嗔责,会熬吗你?说话间已快步走进了厨房,她打开锅盖一看,嘿,熬得粘粘乎乎的,恰到火候。心底暗暗赞了一声,嘴里却问:这半个月在外面天天下馆子,山珍海味吃腻了啊?男人认真地说,那些东西还真吃腻了,如今就想吃一碗香喷喷的南瓜粥。她爱怜地朝男人的额上戳了一指头,说,还不承认,其实也是个吃南瓜粥的命!哎,你啥时学会熬粥了?他说,这次出差,认识了一个朋友特会熬粥,跟他现学的。她不以为然,你平时又不爱吃粥,学这个干什么?他兴奋地说,给你熬呀!我不爱吃粥,还不能为爱吃粥的老婆大人熬碗粥呀?她娇嗔地回了一句:啥时学会耍贫嘴了?说着盛了一碗南瓜粥,犒赏般地先递给了他。
  男人接过粥碗刚要吃,忽然说,这南瓜是年前的吧?听老人讲,吃了隔年瓜,活到九十八。希望咱俩九十八岁的时候,还能这样坐在一起吃南瓜粥。男人话音刚落,她“扑哧”一下,吃到嘴里的粥也都全喷到了地上。
  怎么?我熬的粥不好吃么?男人疑惑地问。
  她抹了把呛出来的泪,大笑着说,我是想九十八岁咱俩该是啥样子,头发白了,牙齿也掉光了,一双老手哆哆嗦嗦的,还能端得动粥碗吗?男人却不笑,认真地说,端不动粥碗,总拿得住匙子吧?那就你喂我一口,我喂你一口呗。来,张嘴!随着他的一声喊,一勺子南瓜粥已经伸到了她嘴边。
  一间房,两口子,热乎乎的南瓜粥。爱吃粥的女人,会熬粥的男人。幸福的瞬间,也仿佛是一辈子。女人的眼睛突然就湿了,怕男人看见,她赶紧埋下头喝粥,到底忍不住,还是让几滴泪水落进了粥碗里。
  幸福就像南瓜粥,一把米,两碗水,几块南瓜,掺和着下到婚姻的锅里,架在情感之火上慢慢熬,尽管有些庸常、琐细且平淡,只要把握得好火候,耐得下心思,熬出来的爱情之粥就滋味绵长,令人心暖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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